歹徒已经被扭送到法师塔地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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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】断头台-5、6

5.半边

安德森在广告单上涂涂画画,写的都是他在船舱天花板上看到过、艾妮喃喃自语过的那段话。 

这里没有网络也没有成规模的图书馆,安德森能依靠的几乎只有已知的知识。他不想回忆在金珊瑚号上看到的东西,但不得不。 


在舱室里,名叫艾妮的女人被绑住,安德森能看得出来,这不是绑架、勒索、人际纠纷或性伤害。海曼的人在做的事情更像是献祭。 

他们把她两手拉开绑住,房间里有各种刑具,以及铁钉。几小时前,谢尔死在下层船舱的走廊里,他附近的一个舱室里就是同样的现场,只不过受害人已经死了。 

谢尔是被枪杀的。克兰杰被则被切成两半……安德森有心理准备,但这种东西无论看多少次也不会习惯,最多是还能忍受住而已。更何况面对的是他认识的人。 


船难中安德森曾经因为被重物打中而昏倒,醒来时已经在小艇上。等上了岸他才知道自己落在了不法之徒手里,虽然觉得倒霉,但这不是他最关心的。 


之后,他得知自己已经登上了帕法珀岛,而且听到了看守曾谈起“海曼的人昨天被干掉了两个”“对方没能靠近海曼,他的人别的不敢说但就是不缺铁家伙”“但死掉的那俩倒霉鬼真是惨,对方肯定不止一个人,不然怎么能把人肢解成那样……”…… 


安德森知道,海曼一定还有一个敌人。那个人在船上就肢解过海曼的手下,现在在岛上,他又开始继续了。他的目标也许是海曼,但海曼死了,而且是在岛上被人雇凶杀的。 


就在他一边想着、一边无聊地随便按遥控器时,房子客厅的门外发出一声巨响。 

安德森轻轻靠过去,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男人嘶声惨叫的声音:“有人吗!有人吗!救救我!求你……救救我!” 


从小厨房的洗手台爬上去,沿着窗子往外看,安德森看到那是一个穿着花哨度假衫的中年男人,但肩部和背部有大片血迹。他面露绝望,拼命地拍门并不时惊慌地回头观望。安德森从抽屉里找到一枚回形针。房门从里面没有可以撬的缝隙,但他可以撬窗户。 


求救者听到咔嚓声,先是吓了一跳,然后看到房子窗户里伸出一双被拷着手对他挥了挥。没时间思考为什么是被拷着的手,他立刻向那边跑去。 

安德森把求救者拉进来,重新锁上外面的玻璃推拉窗以及内侧的木窗。 


“是什么追你?”他抓着求救者向屋子更中心的地方走去。 

“谢谢你……天哪……我不敢相信……”花衬衫的男人满脸是泪水,哭得像个小女孩一样,还紧紧抓着安德森的袖子。 

他脑后有一道竖着的伤痕,虽然长但并不深,只是浅浅划破,只不过头皮比较容易出血,所以他的脖颈和背后衬衫已经浸湿。 


安德森看着这道伤痕,觉得连空气都变冷了不止一点。屋外侧的墙壁上传来很轻的碰触声,像有人一边轻拍墙壁一边移动,在慢慢沿着屋子搜寻。 


一个在厨房一侧,一个在正门和客厅的钢化玻璃落地窗。窗内拉着窗帘,安德森一点也不想去掀开。 

他对求救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一起走到从客厅到赖尔的“游戏室”之间。这里有一盏可以拉伸改变高度的顶灯,安德森把灯拉到最低的程度,并按开开关,旁边的“通风口”咔地一声打开了一个小缝,一条绳子从那里滑出来。 

果然没错。安德森之前就认为这里有个小机关,他以前也见过这种。 


他跳起来扯住绳子,用力一拉,一条简易折叠楼梯随着展开,这种结构就和很多人车库里的顶层储藏间一样,只不过赖尔把拉柄藏起来了。 


安德森和求救者爬进去,可惜在上面很难把折叠楼梯收起来。这里是个小仓库,里面有应急的食物和瓶装水,还有一些堆在防潮稻草里的木箱。安德森觉得这多半是武器。 

他们轻轻走到在阁楼的小窗子边,外面是房子另一侧,面朝向上的山路。安德森捂住求救者的嘴,屏息聆听。 


轻拍墙壁的声音集中在房子左侧,那边是厨房。几秒后,玻璃和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,外面的人破窗而入了。 


“就现在!”安德森用手肘敲碎窗子,直接把中年男人推了出去,他自己也跟上。正下方竟然是一块柔软的草堆。看来这是赖尔故意准备的。屋后左右是浓密的带刺灌木和高而锋利的铁栅栏,虽然也有被翻越的可能,但能够暂时隔绝屋后的这一小块区域。 


中年男人滚倒后还在哭,安德森催促他站起来。一旦决定要跑,这人倒是跑得比安德森快很多。安德森一直戴着手铐,路又是上坡,反而追不上他。 

刚沿着小路跑过一个拐弯,安德森听到了远处房后的草地发出东西落地的声音。追来了……安德森不熟悉这里,甚至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,身后远处开始有脚步声,它们纷乱而且不稳定,听起来很奇怪。 


他没回头,只是继续远离。这座山上没有多少像样的路,安德森和中年男人不知不觉都钻进了树丛,身后树枝与草丛的杂响也随之跟来。 


靠近屋子时,赖尔救觉得不对劲,这几乎是一种直觉。再走近,他立刻就知道真的出事了。他看到了血迹。 


厨房方向墙高处的窗子被打破了,屋子里也一样有血迹。然后赖尔就看到了被拉下来的隐藏折叠梯。 

“真有你的,安德森,你在我屋子里果然不仅是看电视。”但是幸好你不仅是看电视。赖尔从餐桌下摸出藏着的枪以及一根细电筒,冲出屋子。铁栅栏墙上有一扇门隐藏在树丛里,赖尔自己有钥匙。 


他沿着山路追上去,一路都能看到零星的、逐渐变少的血迹。树林里有明显的行走痕迹,赖尔很容易就能追踪。 


赖尔比安德森更擅长隐藏自己的行踪和声音。当发现前方的人影时,他把电筒关起来,那些人似乎还没发现他。 


一个身影正尝试爬上树,但他看起来非常的不协调,尝试了几次连半厘米都没爬上去。他发出咕咕呜呜的声音,另一个身影从低处树丛里站起来,也凑过去。光线过于昏暗,赖尔看不清那是些什么人。 


隐隐约约地,他听到树丛里还有一个声音!两个人影停下来,回头看着地上——从这个角度,赖尔看不见树丛里的是谁,只能听到确实有人在那里呻吟着。 

两个家伙回头、并俯下`身,地上的人发出痛苦绝望的哭叫,树丛摆动,声音消失了。 


赖尔觉得那不是安德森,正想着,树上藏着的人也许快坚持不住了,枝叶猛地一抖。两个伏低的人影停滞了一下,然后发出呜呜呼呼的声音,好像是咆哮又像大笑。 


也不知道怎么的,赖尔就开枪了。 

他已经击中了一个,又紧接着开了第二枪。被击中的人踉跄着退了几步然后扑倒。另一人发出非常尖利的啸叫声,转身想跑,赖尔向前赶了几步想开第三枪,却愣住了,别说射击,他甚至没能抬手瞄准。 

月光下树影晃动,昏暗之下,赖尔几乎觉得自己是眼花了。 


他看到,那逃跑的身影左右摇摆着,中间分开了一下——从头到后背的一半——然后立刻合拢,踉跄着没入树丛。 


他放下枪,用力眨了几下眼睛,深呼吸着小心地靠过去。 


“……是赖尔吗?靠近这边。”从树上传来安德森的声音。 

赖尔依言走过去。他站在树下,刚想侧头看看被击倒的人,上方枝叶之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安德森整个人从树上突然跳了下来,而且专门瞄准了赖尔。 


于是赖尔被这冲击扑倒在地。安德森把他当缓冲垫,还用手肘压住他的锁骨,双手迅速按住他的脸颊,手铐的短链就搭在赖尔的脖子上。 


“别看!” 

说这话时,安德森的声音明显有点发抖。赖尔疑惑地看着他,刚尝试着挣扎一下,安德森就更大力气地抓着他的头、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他。 


如果赖尔想的话,他有自信能轻松把安德森掀到一边去,但他没这么做。刚才看到的画面、以及现在的安德森都挺吓人,甚至赖尔觉得安德森的的眼神还更可怕一点。 


“听着,你……反正早晚得站起来,得看到。但是先别看……”安德森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它非常可怕。不是凶手,不是野兽,不是虚无缥缈的想象……是真实存在的东西。如果等一下你看到它,你一定要冷静……” 


“你才要冷静!”赖尔感觉到那双手掐着自己的面颊、几乎捏得他颧骨发疼,“你怎么了?” 

他把手停留在对方背上轻拍了两下。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安慰动作,赖尔将来就会知道,这种安慰不可能有用的。 


“赖尔,那是半边人鱼。”安德森说。 

“什么?” 

“你最怕什么东西?”安德森慢慢支起身体,坐起来。他现在正跨坐在赖尔身上,姿势暧昧,但他俩谁都没有留意到这个。 

赖尔没有回答,只是也缓缓坐起来,然后回过头。 


他先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尸体。他的花衬衫敞开,面部不见了,脖子不见了,胸口不见了,腹部不见了。皮带以下的部分还在,完好无缺。 


不见了的部分还留着白森森的骨头,眼珠、皮肉和内脏都不见了。就像被食人鱼啃咬的一样。赖尔此时还坐在地上,他说不准如果自己站着,会不会腿软。 


旁边是另一具尸体。它伏趴着,头部左侧是脏兮兮的金发,右侧是光头;左侧脖子白得发青,右侧是彻底的灰蓝色;它的左手上戴着银色手表,右手更小、手腕更细……而且指间长着薄薄的蹼。 

赖尔用力眨了眨眼,他没看错,那真的是蹼。 


它穿着衣服,看起来并不合身,而且湿答答的。它身上有赖尔留下的弹孔,右腿比左腿微微短一点。 

赖尔半天都没说出话来。 


“你最怕什么东西?”——这个问题,很多年前奥修也问过。那时候的赖尔坦白地说,我很怕面对我老爸或妹妹,他们中的任何一个。他们没有打断我肋骨的老杰克可怕,但我就是会有点畏缩。 

然后他反问奥修。奥修说,大概是怕外星人、异形什么的吧。赖尔哈哈大笑,更早些时他一定会嘲笑这个好学生,但那时他只觉得奥修非常可爱。 

为了这个,他还租了不少关于外星人、异形之类的光碟看。现在想起来傻得要命。 


当今天被安德森这么问、并看到身边六英尺外就是那两具尸体时,赖尔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法外之人、是个杀手,几乎忘记了别人也曾在自己手下哭泣求饶。 


他笃定自己不怕与死亡有关的一切。但这些东西不仅和死亡有关。


6.刀尖和人鱼

赖尔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子里的。似乎安德森搀扶了他,他也可能也扶了安德森。 

看着被打破的窗户,赖尔第一次觉得“安全”这个词远离了自己。以往不论身在何处,哪怕是身边有子弹擦过,他都没觉得有这么不安全。 


他们坐在没有窗户的“娱乐房”里。平静了一会,赖尔看向安德森,想得到点答案。安德森坐在沙发上锁着眉头,表情就像在思索、以及忍耐。 

就像人们忍耐疼痛一样地去忍耐恐惧。 

“原来是真的,原来真的有。我相信但是又不相信,但今天可以确认了……”安德森把脚也缩到沙发上,用被铐着的手抱住腿。他一边说一边缓缓点头,仿佛在心里论证着什么。 


看到他那样子,赖尔开始尝试说服自己:刚才看到的是可能是猎奇杀人手法、是山里的野兽,被他打死的人大概得了什么病或者穿着奇怪的衣服…… 

可是还没等他给自己一个可信的答案,安德森突然语气笃定地说: 

“它拿走了两个死者的各自左右半边,一个在左一个在右,赖尔你看过人鱼的故事对吧,你看过?” 

“够了……你真以为自己是安徒生吗!”赖尔攥着拳,他好不容易开始以杀手的眼光看那些,但被安德森一说,胃里又一阵阵的翻腾。 


“它们切下一半身体,和自己的安在一起。分离后,左半身被右半身控制,心脏在右半身……” 

“停下!够了!”赖尔一把抓住安德森,几乎把他提起来,“你说这些有什么用?你能收拾掉那边山上的烂摊子吗?我开了枪、我的屋子被打碎了窗户,明天面对一大堆麻烦的事情的也是我!那些东西,它们可能就只是……” 

安德森在盯着他。一动不动地盯着他。赖尔知道,自己的解释是自欺欺人,如此苍白。虽然丢人,但赖尔不得不对自己承认,这是源于害怕。 


他放开手。对方咕咚一下跌在沙发上,接着又缓缓开口:“嗯,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吓你。其实我也很害怕。赖尔,你知道,人最大的恐惧就来自未知。” 


他们俩在昏暗的床头灯灯光里坐了好久。赖尔决定出去拿点饮料。回来时他自嘲地笑着:“真蠢。刚想起来,我竟然还敢回家!竟然还敢回这里……我应该立刻远离这里才对,去热闹得让人头疼的游览区都可以。” 

“我倒觉得没什么区别。那只不会过来了。”安德森说。 


看着安德森,赖尔想起了之前他说的那句话:如果你也见过地狱的门,就不会再怕幽灵了。 

他递给安德森一罐橘子汁,自己手里的是青柠味的。安德森颇意外地看着他。 


“奇怪吗?”赖尔解释说,“我以前喝酒,后来戒掉了。酒容易让人失去自控,万一有突发情况,一丁点酒精就会让你迟钝很多。” 

安德森点点头,接过来橘汁,尝试了几次,竟然没拉开拉环。赖尔接过来帮他打开:“你的手怎么了?指甲缝流血了。” 

“如你所见,就是指甲缝流血了啊。” 

“我是在问你怎么弄的……” 


“你难道以为,我被捉住后就真的没尝试逃走吗?我又不是痴呆。”安德森的双手拇指与食指都受伤了,指甲缝里有血迹,因为没有好好治疗,在刚才的事情里又用到手,现在伤处有点裂开,“我会撬锁,结果被发现了,他们就来了那么一下……” 

“但是你现在还是会撬锁……”赖尔指指厨房的方向。 

“你窗户上那种锁还好。是当时关着我们一群人的可不一样。他们不让我逃,但又不把我往死里打,可能怕万一有什么器官衰竭了会卖不出去吧。”安德森耸耸肩,语气就好像在谈论味道糟糕的餐馆,而不是被绑架拘禁的问题。 


“反正现在没人买你了……不,比起这个,我觉得你应该说说,为什么你一副知道很多东西的样子?”于是赖尔问,“你以前是专门和那些打交道吗?就像《X档案》似的?” 

“不打交道,我没见过外星人。只是一些研究。谁要和它们‘打交道’啊!”安德森端起易拉罐的时候,赖尔看到他的手腕已经被手铐磨破了。于是赖尔摸出钥匙,帮他打开。安德森颇自然地说了声谢谢,继续喝果汁。 


所以他根本不怕我,也不因为这些事而惊慌。赖尔看着他,不由得叹了口气。虽然想到了这点,但赖尔对答案并不笃定。他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在质疑:人不可能这样,不可能因为见过更恐怖的东西、就能对其他侵害视若无睹。人应该有保护自己的本能才对。 


就好像奥修一样。 

赖尔记得,奥修并非一直坐在办公室里,他也受过伤,他曾被一个人开枪击中腹部。在被送医的路上,他扯出微笑安慰莱娜夫人和赖尔,前座的另一个员工吓得真哭了出来,司机也满头都是汗。赖尔浑身发冷、一句话也说不出,奥修靠在他身上,反过来安慰他“别担心,我会没事的,勇敢点”。 

这对话双方该反过来才成立。可就是这样的奥修,在后来却依旧会因为补个牙齿龋洞而两腿打软。 

想到这些,赖尔无意识地微笑起来。安德森盯着他看了一会,点头道:“还好,看起来是正常的笑。” 


“当然是正常的。”赖尔吸一口气,让思绪回到当下。短暂的走神有好处,让他重新找回了思路。“告诉我是什么吧。”他现在开始明白,不管起因如何,自己并不是局外人了。奥修交给他的一系列“处刑”任务也许就和眼前的东西有关。 


“你真的想听了?好吧。” 

安德森放下果汁,拿起桌子上的台历和记号笔。他在说话时总喜欢同时涂涂画画的。 


“半边人鱼,也叫多拉哈巴亚,古萨温语。先声明,这些都是古文献里看到的东西,而不是我确认的,所以不见得都准确。” 

“就像人鱼公主一样,甚至可能小人鱼的原型就和多拉哈巴亚有关。它们是很古老的物种,本来不能上陆地,但似乎和神做了什么交易,就能了……这部分只是神话古诗,我也不清楚实际上是怎么样的。” 

“故事里,人鱼公主喝下药水变出腿时,尾巴左右裂开,形成双足。但是那些人鱼不是这样,它们从中间分开时,连同身体也分成了两半……尽管如此,它们还是成功地走上陆地了,能自如选择用腮或肺呼吸。它们本来可以把自己的身体重新贴合起来……但就和童话里一样,它们的身体本质不适合在陆地生活,那怎么说的来着,‘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刃’上什么的……总之十分痛苦。” 

“它们的做法是,剥夺人类的一半身体,吃掉另一半,把剩下来的和自己的安在一起,这样在陆地上才能舒服。比如它先把自己分成两边,杀掉一个人,吃掉这人的左边,把右边和自己的左边贴上;然后它再杀一另个人,吃了右边剩下左边,和自己的右边贴在一起……” 


赖尔听得都要吐了。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去厨房切任何肉类。安德森最后说:“分开和人类身体贴合后,它们的左半身被右半身控制,心脏在右半身。右半死后,左半还能继续活着,但不再有智力,只有本能……” 


“所以……我真的把它打死了?”赖尔很关心这一点。 

“如果我以前读到的东西没错,就应该是死了。但它左半身还连着那男人的身体,还在到处乱晃。只是它没有思维了。” 

赖尔注意到安德森的用语——“那男人”。于是他问那是谁。 

“是艾妮在船上新认识的那个人。我提起过。他和我的伙伴克兰杰一起被劈成两半。”安德森一边画一边说。 


他正在台历上勾勒出一个简单的形象:浑圆的脑袋,简单的五官,粗脖子,上面有条线,大概安德森想画的是腮。他在画“半边人鱼”的模样。看起来他并不擅长画画,只是喜欢把这作为谈话时的一种辅助动作。 


“那……死掉的那半边,连着的那个就是……” 

“对,是克兰杰。那个警察,我的合作人。” 


说完这些后,安德森再次沉默不语。赖尔有些坐立不安,最终他丢掉空罐,站起来说:“我出去一下。” 

“这就是你的房子,你愿意出去不用和我汇报。如果遇到半边人鱼就杀了它,没有意识的半身其实很弱。只要你不慌张就行。” 


赖尔顿了顿,没有回答。他把房间门和屋门一道道关好,连夜赶往奥修的别墅。今天突发的情况让他有点担心奥修,虽然那个别墅里总有安保员在,但不亲自去看看他就不放心。 


在他走后,安德森轻易地撬开了门锁,走到客厅。 

他注意到,赖尔挂在门背后的夹克外套兜里露出了白纸的一角。安德森把它抽出来展开,上面印着一个年长女性的照片,以及她的姓名、地址和身份。 


“你的老板究竟在让你做什么?”安德森轻声自语着,把白纸折起来塞进裤兜。 

身上的衬衫和长裤虽然有点大,但还可以凑合,接着他又找到了一双系带球鞋穿上,悄悄打开门离开了屋子。 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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