歹徒已经被扭送到法师塔地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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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】断头台-31、32

31,不可逆的侵蚀 


莱娜夫人因中弹而失血,现在已经倒在地上,基本不能动弹了。 

她听到了安德森的排斥咒语,她很讶异,竟然有人在发出这些读音。 


深渊祭司站在原地,显得有些彷徨,莱娜用尽最后的力气,握着手里的金色匕首,把它插进了心脏。 


“你们在干什么!跑啊!”安德森终于忍不住暂停那些发音,对赖尔和莉迪亚喊道。 


莱娜胸前喷出血液,就像之前格兰密斯对半边人鱼所做的那样。 

安德森意识到,无数献祭文化中都有以匕首刺入心脏的动作,这动作的意思并不是“杀死”,而是“开门”。 


打开连接人间与未知领域的门,或者为祭台打开通向外界的路。 


他们看不到,在海滩方向,翻出来的红色世界几乎要把原本的空间充满,并且还在不停侵蚀岛屿的其他地方,甚至向海洋中蔓延、向远方的陆地蔓延。 


而在莱娜夫人的胸口,此时也喷发出了同样的东西——不是气体也不是液体,是另一个空间本身。 

一只苍白的手从她的伤口中伸了出来。莉迪亚尖叫起来,赖尔也被这诡异恐怖的画面震慑住。 


安德森只是不停地继续念出排斥咒语,脑子开始眩晕,他不知道是咒语还是流血造成的。 

“别看了!走!快点!”他又喊了一次。 


莉迪亚惊醒过来般,飞速地跑了出去。而赖尔则有点犹豫。 

他知道自己此时最担心的是奥修……可是,他又觉得没法就这么离开。 


手臂从莱娜夫人的伤口处伸了出来,接着是头顶、肩膀……整个上半身。 


从死去的女信徒伤口处翻出来一个人。就像是双面的口袋那样,他翻出来、而莱娜的尸体则一点点卷进内部,同时伴随着逸散出来的红色光线与空气。 


安德森不敢停下嘴里的咒语,虽然他怀疑自己念得已经不太对了。赖尔不由自主地大叫,朝一只深渊祭司开枪,接着又对着那翻出来的“人”开枪。 

子弹从他身体里传过去,他根本就不是实体。他是格兰密斯。 


安德森和赖尔都还并不知道,格兰密斯成为了祭台。他们曾误入的那个世界就是格兰密斯本身,而眼前这形象仅仅是个化身,它此时也正出现在奥修兄弟两人面前。 


“格兰密斯”没有任何行动,他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嘴唇吟诵着祷词。 


深渊祭司仿佛对安德森并不感兴趣。它们跃跃欲试地向着赖尔兄妹,又因为安德森的排斥咒语而举步艰难。赖尔架着安德森的腋窝把他往外拖了拖,深渊祭司摇晃着跟上,但又因为排斥咒语而不愿靠得太近。 


赖尔加快脚步把安德森拖出了博物馆,他们身后一直跟着摇摇晃晃的深渊祭司。出去后他立刻关上大门,从外面用挂在一侧铁链拴住。 


“这不能阻止它们,它们总会想办法的……”安德森依旧被拖着走,四肢都软得几乎动不了。 

“至少能争取点时间。”赖尔放下他,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敞篷车,他熟练地钻进去打火,然后把安德森拖进来。 


“你是怎么了?拖你的手感就像拖尸体!”汽车发动,赖尔只想快点离开这里,找个更安全的藏身处。 

“我就像……吸多了墨水……” 

“什么?” 


“你用过钢笔吗?”安德森歪斜地靠在后座上,似乎都没什么力气调整姿势,“就是捏它的内胆吸墨水的那种,如果内胆不吸墨水,就没法写字,想要写出来字,就得吸墨水。清理内胆时,人们会往里面吸清水,再挤出来,把它洗干净……这样重复一次两次还好,长年累月下来,总吸墨水的内胆无论怎么洗也不干净了,会变成彻底的蓝色和黑色。” 


“你是说,你用咒语就像在写字?” 

“对,人类每一次念出那些,就像在吸取墨水来书写,次数越多,就被侵蚀得越快。” 


赖尔沿着坑坑洼洼的路开车,远远看到海滩方向溢出的红色越来越多。两边的红色就好像准备交汇一般。 


“那……那阿贝鲁斯·奥修呢?”赖尔问,“他被侵蚀了吗?” 

“你真的还不懂?”安德森说,“他不用被侵蚀,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人类。如果说人们都是苹果,他就是个做成苹果外形的蜡烛,只不过他认为自己是苹果,而且愿意一直当个苹果。” 

“……你的比喻让人不知怎么回答。” 

“谢谢。顺便,卡利亚德也是个蜡烛,而且他也想当苹果。但他被做成了玉米形,所以在苹果们里面显得更突兀了。” 


“听着,安德森,”过了一会,赖尔说,“我要去海滩。你也知道,奥修他们是‘蜡烛’……所以他们不会对‘苹果’传染虫害,对吧?我得去看看他们怎样了。你听,现在寂静了不少。” 


“哈,你的比喻也很不错。不过我觉得你最好离奥修远点,我是指阿贝鲁斯·奥修。”安德森说。 

“为什么?” 


其实车子已经在向着海滩方向开了,只不过安德森又晕又累,没有察觉。 


“因为你有可能被深渊祭司控制,去对他不利,这会导致他不得不伤害你,或者误伤你。然后……也许狂信徒们的目的就更容易达成了。” 
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 


安德森费力地坐起来,尽可能前倾身体。敞篷车行驶时让人很难谈话。 

“你和奥修干掉了好多个狂信徒,对吧?而且你动手时都没遭到过什么太激烈的反抗。” 


“是的,我本觉得是那些目标打不过我,但女巫罗莎那次……” 

“她一心求死。” 

“是的,甚至……她在等那一刻。”赖尔想起那封信,上面是奥修的笔迹。但现在来看,应该是莱娜夫人模仿出的。 


“之前奥修说过,他想杀死这些狂信徒,”安德森说,“可你有没有想过,这些人为什么总能被他找到呢?在奥修没对你坦白这些前,你感觉得到有什么不妥吗?那些人如果想隐藏,他们可以藏得很好。但他们却故意徘徊在奥修附近,被他掌握行踪。特别是,那个秘书莱娜也是他们中的一员。” 


“不论他们想要做什么,为什么是现在?”赖尔问,“大西洋日?还是奥修和他那怪物哥哥的生日?要知道,这日子可年年都有。” 


“也许是因为那些人做好了准备,”其实,安德森说对了,“我想,近些年来和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格兰密斯。他用亲生女儿献祭,把自己变成了别的东西。也许这是个庞大的、连环的仪式,从那时起它被开启了。” 


“然后呢?” 


“你听到那女人说的某句话了吗?”安德森说,“‘他们的血会唤醒主人’什么的。我猜,她指的是奥修兄弟。” 

“为什么?” 

“我要是给你解释我的想法,你不许急躁……” 

“你说,痛快点行不行?” 


“好吧。你看,奥修兄弟俩现在没有别的亲人了,他们的养父母因他们而死——不管细节上是什么原因,总之是因他们而死了。而且,他们曾经互相指责对方,甚至真的动手了……所以我说,你最好离奥修远点。” 


“等等,你说得太快,到底这个‘离他远点的’结论怎么得出来的?我没理解!” 


安德森深深叹口气: 

“刚才,那个女的问你和奥修是不是上过床。结合我们之前见过的祷词看,他们需要‘弑亲者’。” 

“‘至亲’包括所有和你建立关系的人,”安德森继续说,“指的是有依据的那种。比如,养父母虽和孩子没有血缘,但却形成了抚养关系,有着长年累月的情感;比如夫妻也没有血缘关系,但他们之间有性`爱,所以也是缔结了最亲密的关系的……它要求你失去一切亲人,包括父母、爱人,甚至产生亲缘关系的一切行为。奥修和他哥哥都几乎就要达成这个条件了。” 


“你是说……他们希望奥修和他哥哥自相残杀?” 

“是的,”安德森伸手按了按赖尔的肩膀,“卡里尔杀死奥修,就成了完美的弑亲者;而奥修要成为弑亲者,则需要杀掉卡里尔,还得杀掉你。” 


赖尔差点松开方向盘。“那又该怎么办!这之后又会发生什么?” 


“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,”安德森摇摇头,“反正你不会想要试试看的,对吧?早知道如此,你不该和奥修上床的。” 


赖尔第一次在如此正经的气氛下谈及“和人上床”这件事。不过,他也有点想嘲笑自己:当发现深陷如此迷雾时,他想到的却不是“早知道不要和奥修上床”,反而却是“早知如此,不如多来几次,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”。 


“不,仔细想想还好……”赖尔像是回答安德森,也像在自言自语,“奥修和他的怪物大哥都不是人类,而奥修打不过他的怪物老哥,对吧?只要怪物老哥还活着,即使我去面对奥修也不会太危险。所以,我必须去海滩。” 


“你怎么又绕回这个结论了!” 


“是你自己说的,你看,卡利亚德只要杀死奥修一个人,就会成为完美的弑亲者!” 

赖尔更深地踩下油门。海滩已经近在眼前了。 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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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2,不如意的重逢 


一群肢体扭曲、神色呆滞的人正涌向海滩,挡住了车子的去路。赖尔缓缓倒车,想直接冲撞过去,但安德森却猛拍着他的肩膀,叫他调头。 

“你妹妹在那边!我们得躲开!”安德森喊道。 


赖尔第一眼并没看到莉迪亚,听安德森这么一说,他几乎不敢去寻找。 

莉迪亚如果真在这群人中,那么说明她也已经失常了。她丈夫已经死了,她是怎么被“感染”的? 


赖尔来不及多想,他倒车并准备转向从稀疏的树林穿过去。刚驶出道路,车子就突然陷住了,后轮被沙坑卡死。 

即使狠踩油门车轮也还是出不来。赖尔果断地放弃了汽车,握着枪跳出来,尽可能远离人群。 


安德森也从车里下来,回头望向不断发出可怖呻吟声的人们。因为刚才的咒语,他仍有些脚步虚浮,但视觉却分外敏锐。 

之前他一眼就看到了莉迪亚,那个穿长裙的金发女人在拼命挥舞手臂,向这边大喊着什么。她似乎想要尝试跑过来,但身边集群野兽般的人们却不允许她这么做。 


“赖尔!等等!”安德森喊道,“等一下!莉迪亚还活着!” 


赖尔只想着跑向海滩。虽然听到了安德森的声音,他却不想回头。 


万一安德森是错的呢?一旦莉迪亚靠近,自己就有可能被“感染”,因为我们是兄妹……赖尔想去见奥修,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出任何问题。 


安德森当然也不想靠近那些失去神志、涌向海滩边的人,但他真的觉得莉迪亚看起来是清醒的。莉迪亚大概看出他听到了自己的叫喊,所以正拼尽全力挣扎出人群。 


当她连滚带爬地跑向路边的车子时,隔着安德森的肩膀,她看到赖尔正跑向海滩。 

他的手里拿着枪,因为身后的骚动而渐渐停下了脚步,回过头来。 


“他……也疯了吗?”莉迪亚的脚踝在发抖。 

“不,他没有,他只是……”安德森确信自己的判断无误,莉迪亚没事,她只是碰巧出现而已。 


赖尔站在原地,举枪对着莉迪亚:“离开那人旁边。” 


“这他妈的叫没发疯?”莉迪亚对安德森吼着,“他拿着把见鬼的枪对着我!” 

看起来她真的没问题,甚至她的说话习惯都回到了多年前——以前她到处鬼混时满口脏话,连赖尔都比她显得文雅点,而这次带着新婚丈夫出现在帕法珀岛时,她看起来像完全变了个人。 


赖尔放松手臂,慢慢走过来。还没等他走近,莉迪亚抹了一把妆全都花了的脸,对他吼道:“你怎么还敢去海滩!你没看到那边有什么吗?看那……天哪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!” 

她也看到了越来越浓重的红色,以及凭空出现在浅海处的巨大的断头台。 


“我有事要去做。”赖尔说。 

“你有什么事?还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?”莉迪亚抓揉着头发,指向另一个方向,“帕法珀岛的停机坪就在那边,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一两个幸存的飞行员什么的,刚才没有飞机飞离,他们一定还在那里……” 


安德森叹口气,他知道这些都是没用的。 


看到他们无动于衷,莉迪亚继续说:“你们还等什么?不管怎么说,去哪儿也比靠近海边好!你们想死吗?” 


赖尔让安德森照顾她,想自己一个人去海滩,但显然莉迪亚并不信任安德森,而且也不希望赖尔过去。 

她追上去,带着哭腔吼道:“赖尔!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哥哥吗?我会到这个鬼地方来都是为了你!你得为我的安全负责!” 

“为了我?”赖尔转过身,“是我央求你来的吗?” 

“你怎么能这么说?从你杀掉那个变态后,我们是唯一的亲人了,我不愿意看你过这样的日子,所以我才带詹姆斯来这里,我想让你回到正轨上,这都是为了你……” 


虽然从小到大赖尔都觉得她很麻烦,但确实他们现在是彼此唯一的亲人。刚才莉迪亚提起父亲时说——那个变态,这用语和语气让赖尔非常不悦。 

“是我央求你来的吗?”他又重复了一次。 


他确信自己一直憎恨父亲,但却无法这么轻佻地提起这件事。现在回想起来,莉迪亚一直都在把父亲的死当笑话看,当初她对检证人员哭着诉说父亲的暴力,之后转头就对即将被判刑的赖尔说她有多开心、多么感到解脱。她也常年被殴打,她憎恨父亲,并且杀人不是她动的手,所以她说她非常感谢赖尔。 

她继承了家里的房子以及并不多的存款,然后在赖尔入狱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 


赖尔一点都不想见她,但又觉得自己并不是讨厌她……他们曾经是同一战壕的,那是他妹妹,她有权力幸福一点。可现在,赖尔越发没有保护她的耐心了。 


莉迪亚伸手去拉赖尔,赖尔在考虑是否要把她甩开。这时,突然安德森指着他的背后大叫一声。 

顺着安德森手指的方向看去,赖尔和莉迪亚都惊讶得忘记了说话。 


从远处海滩方向开始,沙地和石头路不见了,变成了白色或灰色的鹅卵石路。就像赖尔和安德森在白鸥区见过的那地方一样。一条条小路交错蜿蜒,灰白合一的部分不停蔓延向他们所在的地方。 

蜂拥的人们走在双色合一的死灵之路上,半边人鱼和深渊祭司则踩着灰色的。 


安德森所惊讶的不仅是这个。有几个怪物发现了他们,踩着不断蔓延的灰色石子慢慢从树林里靠近。 

在它们身后,有个瘦高的、苍白的人类,他走得缓慢而优雅,但目光空洞。 


格兰密斯就像在放牧一般,驱赶着怪物们接近三人。在他们背后,红色空间就像滴入清水的墨,渐渐散开、侵蚀,一点点叠入这个空间。 


失常的人类忘记自我,扑上前去,有的被深渊祭司或半边人鱼啃噬,有的和这些东西一起爬上断头台,一批批被碾碎,尸骨不断落下来,将刑架不断加高。 


卡利亚德的爪尖滴落着黑色的血,想要扑上来的怪物都会被他杀死。 

“这是第几个了?”他问身后的弟弟。 


阿贝鲁斯•奥修在他的掩护下,已经站在尸骨刑台的高处。身穿套装西装的中年人站在他旁边,不为所动地继续吟诵咒文。 


当卡利亚德杀死一个“格兰密斯”后,没多久就又会从红色的世界里走出来下一个。他们不是人类,是祭台的意志,所以当然无穷无尽。 

奥修兄弟已经不去管他了,转而阻挡想要爬上刑台的其他怪物。 


阿贝鲁斯•奥修一步步走上去,而深渊祭司们尖叫着想要拉他下来。在卡利亚德的掩护下,最后奥修终于站在了断头台边,面对祭台的入口。 


奥修打算走进去,夺取祭台的意志,将格兰密斯所化身而成的东西彻底取代。 


他们无法阻止失常的诅咒在人们之间传播,也无法杀光所有怪物。所以,想要度过这个大西洋日、不让女祭司或更恐怖的东西复活,这是他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办法。 


卡利亚德不知道弟弟具体该怎么做,但他相信奥修做得到。 


当然,奥修有可能在那个世界被格兰密斯、被祭台吞噬,即使如此他也决定必须去。只有血亲和挚爱之间的残杀才能成就“弑亲者”,他因这之外的原因而死则不能,所以他想,被祭台杀死也比有可能被他哥哥杀死要好得多。 


“卡里尔,”奥修回过头,“我们彼此憎恨了这么多年,你现在真的相信我吗?” 

卡利亚德轻笑,守在尸骨台阶下。“到今天为止才相信。因为,我发现你在留恋人类,尤其是某个特定的人类。” 


奥修看着快速开阖的铡刀,做好进入祭台的准备。守在下面的卡利亚德突然觉得情况有些异样:深渊祭司们不再执着于爬上刑台,开始向海滩远处的树林和道路处蹒跚而行。 


在他还没出言提醒奥修时,远处传来清晰的枪响,接连好几声。 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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